生如夏花

搞cp不为了自己开心还能为了什么?

【鸣佐】不如归去 1-9章补档

喜欢的原著向鸣佐中写的很精彩的一篇文章了,非常值得一看,谢谢太太给了他们一同归去,浪迹天涯的结局,最后的最后,两个人终于成了彼此的归宿,比心感谢❤️

晨风知何处:

方便大家找\(^o^)/~





辉夜死去了,无限月读解除了,世界得以延续,每个人都欢呼雀跃,歌颂着救世主的功绩和新时代的来临。


幸存的忍者们拖着残躯回到木叶,村中留守的老幼冲向他们的英雄,热情得仿佛忘记了面前这个金发少年就是当年他们避之不及的那个怪物一般。


这一刻,鸣人感觉自己的梦想实现了。他挥舞着仅存的左臂,带着激动和些许的不适应接受众人的赞美,村子角落中长大的少年站在了世界的中央。


佐助自始至终都现在鸣人的身侧,他们身高相近,体型相仿,各自都失去了一只手臂,仿佛一对双生子,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鸣人身上,两人合力解开了无限月读,但此刻他却像是一个添头。幼时佐助始终是众人的中心,鸣人总是在阴影里望着他,而现在一切都反转了,奇妙的轮回。


这是很正常的,以自己的身份,没有立刻被收监已经是十分宽大的处理了。佐助如此想着,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鸣人的距离,时过境迁,他现在非常不适应这种场合,恨不得离中心远远的才好。


"佐助!"


被簇拥着走出好远的鸣人忽然高声叫起来,他在左右寻找着什么,带着些莫名的慌张。接着佐助看到一抹金色推开一个又一个的人,小跑着来到自己跟前,带着太阳一般的笑容抓住了自己的手腕,拉着他向前走。小樱跟在两人身后半步处,很努力地跟上去,却始终隔着些距离。毕竟他们都只剩了一只手臂,都只能抓得住一个人。


小樱和鸣人欢喜地迈进木叶村的大门,佐助却很平静地冷眼看着,他们两人回家了,走进了光明的未来,而他的家在很久之前就不在这里了,光明更加谈不上。对于佐助来说,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好兴奋的。


"知道吗佐助,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梦想这样把你带回木叶,今天终于……太好了。"


鸣人用只有对方能够听见的音量说道。佐助抬头,看那残缺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他鬼使神差地反手抓住了对方的手掌,握紧了。鸣人感受到他的回应受宠若惊一般地回过头,湛蓝的眸子里闪着光,把佐助脚下的土地照得发亮。


佐助想,若是能抓住这只手的话,他也许可以放弃复仇,放弃开创新世界的革命,在一个村子里做一个普通的忍者,过上普普通通的一辈子,如果能够抓住这只手的话。


 



"我和雏田在一起了!"


鸣人这样说道。他依旧是那么神采飞扬,将地牢的阴翳都驱散了大半。


佐助在这里已经待了很久,他穿着闷热的拘束服,颈上勒着铭刻查克拉禁制的项圈,世界上最美丽最强大的眼瞳被蒙上了一层黑布,不漏一点缝隙。这些天来他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却从来都没有觉得不自由,而此刻佐助却忽然发现了自己身在牢狱当中,这是一个没有阳光的地方。


佐助没有说话,鸣人以为他是没有听见便凑近了栏杆又说道,"我第一个就来告诉你了,卡卡西老师和小樱他们还都不知道呢,怎么样,够意思吧。"


佐助还是没有回答,鸣人奇怪极了,毕竟自从回到木叶佐助一直都挺和气,对一切都很配合,他不甘心地把脸贴在铁杆的缝隙中间,来回喊着对方的名字,"佐助,我说佐助啊!"


"鸣人,你为什么要第一个告诉我呢?"


佐助脸上只露出了下半张脸,看不清楚表情,鸣人只能看到对方精致的嘴唇在颤动,却已经是美不胜收。佐助真好看,鸣人很久之前就知道,要知道这个人在木叶向来都是回头率第一的帅哥。可是最近几年来鸣人始终没有机会仔仔细细地端详这张脸,毕竟他们每次见面不是打架就是和别人打架,哪有时间去看其他的地方。只有最近的一段日子,鸣人才有时间好好看看他这位爱惹麻烦的挚友,只可惜如今他一身的束缚,把那些美的耀眼的都遮了个七八八。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鸣人说道。


佐助看不见,却仿佛看见了对方的样子,他一定还是用蓝色的眸子直直地望着自己,拇指在空中用力地一挥,冲着他自己的脸,说得无比肯定。这样的话他说过太多次,佐助已经数不过来了。在年轻而又灰暗的三年里,他对这句话是嫌弃的,但是每次听到都有些莫名的窃喜。有个人永不言弃地追逐着你,就是说无论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总有一个人会接纳你,你永远不会被世界所放弃,这是一种怎样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是毒药。


佐助知道,他试图从其中脱身。佐助知道自己是一个极端而又决绝的人,他一次又一次地挥舞草雉剑,妄想斩断一切,他甚至斩断了鸣人的手臂,却始终没有撼动它分毫。终于,骄傲的宇智波佐助输了,他回到了起始之地,斩断了鹰眼和羽翼,陷入一场豪赌。而现在,他再一次的输了,输得无声无息却毫无翻身之力,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为此做出任何的努力。


“是吗,是朋友啊。”佐助说着,他的声音本就低沉,此时更是沉得像深海中的顽石。


作为一个朋友,他现在该做些什么呢?


如果不是朋友,那他又是什么呢?


若他不想作为一个朋友,那他又能成为什么呢?他,宇智波佐助,一个无力的囚徒,一个孑然一身的孤儿,一个和十年前一样无措而又恐惧着的少年。而他,漩涡鸣人,拯救世界的英雄,木叶最强大的忍者,五影的战友,孩子们的偶像。


佐助本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不会畏惧任何东西,可是如今他才发现他错了,他还是那个软弱的孩子,当年是在鼬站立的那条街,如今是在鸣人坐着的这牢房。


他知道,鸣人会为他做任何事,只是因为他们是最好的朋友。这个白痴,如果只是个朋友而已的话,何必如此。


“雏田是谁?”佐助听到自己说道,他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但也只是有印象而已,他眼中的人始终是有限的。


鸣人鼓着脸埋怨了几句,就开始形容,佐助听着他乱七八糟的用词,回忆起一个安安静静的女孩,一身并不高强的忍术,黑色的长发,除了白眼没有一丝会被人注意到的特质,可是却如清水一般,能够沁人心脾。他无法否认,雏田是个好姑娘。


“为什么不是小樱?”佐助问道,“你不是一直,喜欢她吗?”他的心脏有些揪痛,禁不住停顿了一下。


“哈哈,小樱啊,”鸣人苦笑了几声,“你难道不知道,她从来都是喜欢你的,我跟着掺什么乱。”


这个人,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让他那么疼,自己还并不快意,真是愚蠢。


不过他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但是还好,无论如何,无论这个人身边多了多少东西,他宇智波佐助在对方心里永远都占着巨大的一块,他有这个自信。


佐助忽然想站起来,走到栏杆前仔仔细细地看一看鸣人,看一看那双蓝得透明的眸子,他现在无比想念鸣人的目光。


理智告诉他,他是动弹不了的,身体却擅自做出了反应,他被压抑已久的查克拉一丝丝地从身体里泄露出来,瞬间引动了他颈上的禁制。


一阵闷痛从喉咙传来,佐助立刻收敛了查克拉,但口腔中仍然蔓延出一丝丝的腥甜。佐助是个忍者,他对这种味道无比的熟悉,霎时间甚至有些留恋。他忍着疼痛,没有泄露出任何迹象,然后他说,“恭喜。”


鸣人听了一扫之前因小樱而产生的落寞,单从声音都能听出他的喜悦,“谢谢!”


“你至于这么高兴吗?”,佐助说。


你千辛万苦把我带回来,就是要听我说这一声恭喜的吗?


“当然了!”鸣人嘻嘻笑着,“我当然要高兴了,这可是你跟我说的!”


“我昨天去找了卡卡西老师,他说你很快就能够出来了!”鸣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到时候我请你去吃拉面,回到木叶一定要立刻吃一次一乐才行啊,还有,要叫上卡卡西老师和小樱,呃,那个,要不我把雏田也叫来吧,正好可以把我们的事告诉卡卡西老师他们……”


“不,”佐助的头传来一阵疼痛,那种闷闷的仿佛用锦缎包裹的铁锥刺来一般的疼痛,“我不去。”


鸣人正说得兴起,听到对方的回应硬生生闭上了嘴巴,他尴尬地笑笑,低下头挠了挠后脑勺,“是吗,也是,你那么累了,应该先好好休息才对。”


鸣人一向都不会掩饰情绪,他的失落在言语中展示了个完完全全。他顿了顿,仿佛在运转并不灵光的头脑想些其他的话来说,“对了,等村子承认了你的身份,我们可以一起去出任务,到时候……”


“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佐助终于消磨光了自己所有的耐心,他迫切地想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梳理自己的情绪,尤其需要一个没有鸣人的空间。


鸣人再次被对方打断,他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站起身子,一边笑着和对方道别一边转过身,走到牢房边缘,握住了冰凉坚硬的门把手。鸣人捏着把手左思右想了好一会,终于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其实,你当年的护额我还留着,虽然没什么用了,以后村子也会再发新的,但还是还给你吧,等你从这里出来的时候,还有,拜拜啊,我明天再来。”


佐助听着少年并不悦耳的公鸭嗓,忽然想站起来拉住那人的手,大声跟他说别走,让他陪自己留在这间昏暗的牢房里,可终于还是沉默地坐着,一动也没动,黑发黑眼的少年就这么湮没在一片黑暗之中。


 



宇智波一族的居住区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在那块土地上建起了几栋崭新的民居和一家商店,佐助曾经的公寓也早有别人的租住。木叶最古老的一族在这个崭新的村子里已无一丝容身之地。于是鸣人便欢天喜地地把佐助拉来了自己的小房子借住。


佐助恢复了自由身,但还是带着项圈,木叶上层随时都可以掌握他的位置和状态,甚至可以随时让他动弹不得。佐助深以为耻,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一直穿着高领的衣服,把那东西遮挡起来。


漩涡家甚少有客人到来,鸣人紧张兮兮地收拾来收拾去,却还是一团乱。佐助走进大门,虽然早想到了这家伙的房间不会很整洁,却还是没有预料到对方生活技能的欠缺程度。鸣人在一旁不好意思的不行,可还是嘴硬地说佐助大少爷娇气,男人嘛,就应该不拘小节才对。


佐助只是叹了口气,随即走进屋子归置了地上桌上的杂物,接着从角落找出了鸣人藏着的垃圾桶。


“垃圾袋。”


“哦,在这里。”鸣人连忙找出塑料袋递过去,接着发现新大陆一般地看着对方利落把垃圾分类,又扫了地。


“佐助你好厉害!”鸣人由衷地赞叹道。


佐助一只手怎么也系不好袋子的口,他瞥向干呆着的鸣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垃圾袋扔到了对方怀里,吩咐道,“扔了去。”


“是!”鸣人一点不满也没有,屁颠屁颠地就冲下了楼。


由于佐助拒绝泡面,鸣人还对料理一窍不通,他就只好打包了两碗一乐的拉面回来,两个人围着小小的餐桌吃了简陋的一餐。


“你这个大白痴,一直就只会做泡面吗?”佐助嫌弃道。


“没办法啊,从来也没人给我做过饭啊,让我去哪里学?”鸣人撇撇嘴,小声嘟囔,“泡面很好吃的啊。”


佐助手中的筷子一滞,他夹了个鱼板细细咀嚼了咽下去后说,“以后我来做饭,虽然我也不很在行,但至少比你要强。”


鸣人一愣,接着塞得满满的一口面条就这么喷了出来,佐助连忙闪身躲开了漫天的食物残渣。


“真的吗!”


鸣人大叫着站起来,举着筷子挥舞不停,“佐助你真的要做饭给我吃?!”


“我就做几次!你学会了就自力更生去。”佐助愤怒地挪开自己的碗,“打扫卫生都是你的工作,再也不许乱扔垃圾,用过的东西要放回原位,听到了没有!”


鸣人也不回答,他一屁股坐回椅子,接着趴在桌子上抱着碗傻笑个不停,笑得佐助毛骨悚然。佐助在桌子下无情地狠狠踢了他一脚,谁知鸣人还是乐呵呵的,一副傻气。


“佐助,你要是能一直住在这就好了。”


佐助嘴角溢出点笑,却还是扭过头道,“想得美。”


由于两个人都失去了一只手臂,生活上多多少少也有不便,互相帮衬着倒是好过了许多。佐助还在考察期,而鸣人这段时间也不用出任务,两个人闲在村子里,整天闲逛。开始两人还常出去对练恢复身手,可佐助的查克拉禁制过于强硬,连活动拳脚都会受到影响。这种肢体迟钝动不动就要罢工一会的感觉太差,佐助干脆就不再出去,正好还省了监视的暗部麻烦。


鸣人的朋友很多,牙和鹿丸他们常来叫他出去。佐助是从来都不参加这种活动的,而对方显然也并不想要他加入。这些昔日的同窗总是和佐助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装作不经意地却偷偷瞧他,甚至连当年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井野也不例外。只有小樱常常带着些点心来专程找他,这种时候鸣人总会十分刻意地躲开,演技差到让人发指,然后就是佐助和小樱两个人沉默地对坐,尴尬到无可附加。


佐助也认识了那个叫做雏田的女孩,她经常会带着装饰精美的料理来给鸣人加菜。那口味可要比佐助做的要好多了。“还说没人给你做饭呢,”佐助挪揄道,对方却只会傻笑,然后把桌上风格不同的两份料理都吃个精光。


鸣人无比想让佐助融入村子,无时无刻不在劝他出门,可总是收效甚微。终于有一次成功把对方拉出了房门,他兴冲冲地拽着佐助就上了街。他一边走着一边絮絮叨叨地给佐助讲解着每一栋新的建筑,每一张陌生的面孔,讲得乐此不疲。


鸣人是木叶的英雄,每次出门总会有很多人围绕左右,尤其是孩子,他们最爱抓着鸣人哥哥的手喊,‘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当个英雄!’。鸣人很喜欢这种感觉,每次看见那一张张稚嫩的小脸,他的心情都好得不得了。只是这次不知为何,没有一个人靠过来,甚至都隐约和他保持着些距离,简直像是回到了十年之前。远远地看到个熟悉的男孩盯着这边,在墙边踌躇不前,仿佛在顾忌着什么。鸣人大方地冲他招手,那孩子却还是没有动。


佐助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他一个人出来的时候向来都是这种待遇。他是宇智波,他是晓,他是袭击了五影会谈,和佩恩一样拥有轮回眼的通缉犯,他可是宇智波佐助。


佐助放开鸣人的手,不着痕迹地退后了几步,拉开了与鸣人的距离。果然,那孩子大松了口气,这才跑到了鸣人身旁。


即便如鸣人这般迟钝也发现了问题,他的情绪瞬间就低落了下来。佐助看起来倒是并不在意,仍旧走自己的路,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看啊,那个宇智波……”


有人在人群里议论着什么,声音并不大,可作为忍者又怎么会听不到。鸣人气冲冲地就要过去听,佐助却拉着他就走,这种事情,如果个个都要在意的话就没玩没了了。


“宇智波滚出木叶!”


两人刚走出几步,身后忽然有人如此喊道。佐助一愣,却还是没有回头,他只想快些离开这个地方。谁知鸣人却挣开了他的手,回头道,“刚才是谁说的?”


鸣人在木叶可是很有人望的,他一出来许多人都歇声了,可还有几人仍旧是不依不饶。他们看着鸣人出头反而更加不满起来,仿佛鸣人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一般。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第一个站出来,他指着佐助的背影喊道,“都是晓袭击了村子,我的老婆才会死掉的,你这个凶手!”


“大叔,袭击木叶的是佩恩,不是佐助啊。”鸣人解释道。


“宇智波总是带来灾祸,”人群里一个大婶小声嘟囔。


“看他的眼睛,和佩恩一模一样。”


“听说团藏大人就是他刺杀的呢!”


……


议论声纷纷响起来,鸣人根本就解释不清,他在人群中央急的团团转,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佐助被这些人念得头痛,他招呼鸣人想离开,却忽然听见一个粗哑的男声叫道。


“宇智波的都是人渣,活该灭族!”


佐助眼前霎时一片赤红,他感觉颈间的项圈在暗暗发热,如果是在几个月以前的话,他一定会杀死这个人的,用最残忍的方法,只是现在……


“你说什么?!”


没等佐助怎样,鸣人竟然第一个冲了出去。鸣人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很少有人见过他发怒。而现在,他却像疯了一样抓住了那人的衣领,没有了右手,就用膝盖狠狠顶向了对方的肚子。这人怎么会是鸣人的对手,登时便瘫倒在地。佐助本来一腔的愤怒,谁知鸣人比自己还激动,刹那间忘记了对那男人的杀心,只想着要赶快阻止鸣人才行,他和自己可不一样,这可不是想做火影的人应用的举动。


鸣人这边还在一拳又一拳地砸在那人身上,佐助冲过去用仅剩的一只手拉住了鸣人的手臂。谁知对方用力太大,加上他身上的禁制作怪,佐助脚下一软,竟然硬生生被鸣人带了出去,摔倒在了地面上。


瞬间,一片寂静。


“佐助!”鸣人放开了那男人,急忙扑到佐助身边,伸手扶他。


“你是白痴吗!”佐助骂道。


鸣人敢怒不敢言,只能点头道,“对对,我是白痴。”


“这可是大街上!你这个傻子。”


“是是,我傻。”


“我还没说什么,你生气个什么劲!”


“我当然要生气了!”鸣人语气忽然强硬起来,“他骂你,我当然要揍他了!”


佐助一愣,重心往左边一移,忽然一阵刺痛,刚才扭到脚了。鸣人见状连忙扶他,佐助脚腕生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个大白痴!”


鸣人背起了佐助,一边往医院小跑一边说,“对对,我是大白痴。”


 


都是受伤惯了的,只是扭伤了脚,并没有什么大事,随便包扎了下两人就出了木叶医院。这次佐助无比坚定地拒绝了鸣人背他的意图,自己一瘸一拐地走路。路边遇到一个长椅,鸣人拉了佐助坐下休息,两个人望着河岸发呆。


“佐助”鸣人忽然说道。


佐助应道,“嗯。”


鸣人垂头丧气地说,“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


“和你没关系。”佐助打断了对方,“我早想到了。”


鸣人一愣,痴痴道,“你想到了,那你还,我……”


佐助皱眉,嫌弃道,“你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


“没什么。”鸣人扭过头,赌气般地说道。接着过了一会,发现对方并没有回应,又正色道,“佐助,我一定会当上火影,然后为你正名,为宇智波家族正名的。”


佐助斜着眼瞟他一眼,“正什么名?”


“当然是要告诉大家真相啊!是你救了整个世界啊!”


佐助冷笑一声,“真相就是我确实是晓的成员,我确实袭击了五影会谈,宇智波斑也确实差点毁灭了世界,没有什么可正名的。”


“可是!”


“你所认为的,和其他人认为的可不一样。”佐助费力地支撑自己站起来,漆黑的眸子望着河的对面,“那些人,我并不关心。”


他扭身向鸣人伸出手,夕阳下他的半张脸被映得一片金黄,仿佛在发亮一般。鸣人恍惚中仿佛看见一个穿着蓝色上衣系着护额的少年,向瘫倒在地上的他伸出手,神祇一般,抓着自己的手掌,将他从泥沼中拉起,融入无尽的光芒之中。


 



清晨,熟悉的气息缓缓靠近,接着在一个触手可及的位置停下,如同往常一样。佐助是一个忍者,血里火里滚过这许多年,又怎会发现不了,只不过是由着对方罢了。鸣人的安全感不知何时变得无比薄弱,总是在自以为不会被发现的时候悄悄注视着佐助,装作不经意一般地悄悄靠近。人生的三分之一都在追逐的月光有一天真的映照在了自己身上,这简直是梦中的情形,一时间确实很难让人有现实感。


这种时候睁开眼睛是很尴尬的,佐助知道再过个一两分钟那家伙就会回到自己被窝里,放着不管就可以了。可是今天仿佛鬼使神差一般,佐助忽地就张开了眼睛。忽然展现在眼前的紫色轮回眼简直吓了鸣人一跳。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都不知说些什么才好。鸣人无比心虚,偷看同伴的睡颜被发现了,尤其偷看的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汉子,自己简直像个变态似的,可是天知道他真的只是不放心,如果一觉醒来佐助就再一次消失了可如何是好。


今天脑袋可能有点犯晕,佐助想,不然为什么非要落入这种尴尬的境地不可,但是还好,这种时候随手把对方推开就可以了,还可以顺口骂他几句。可是今天脑袋似乎真的有点犯晕,佐助看着自己仅剩的胳膊悠悠抬起来,就那么搭到了鸣人的后颈上。


鸣人几乎能够听到自自己大脑中传来的‘轰’的一声,佐助仍旧是迷迷糊糊的,仿佛没有发现自己在做什么一样,带有薄茧的手指在他颈上无意识一般地揉蹭,就好像在按摩自己酸痛的颈椎。鸣人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吸引力,手腕指尖都共鸣般轻颤起来。


佐助很快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一直都是冷静的那一方,而这个迟钝的家伙很明显一片混乱。佐助忽然想,如果他就这么用上一点力气,把这颗可恶的蠢笨的头颅压下来会怎么样呢?


“啊啊啊啊——”


鸣人忽然惊醒了一般,大叫着坐起身来,一时用力过猛,甚至仰倒在了地上,后脑磕在地面发出一声巨响。


“切,白痴。”


佐助瞥了他一眼,又拉好了被子,看起来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鸣人见对方没有太大的反应心里有点庆幸,他一边注意着佐助的动作,一边试探地爬过去。他的房子小的可怜,住两个人几乎可以说就是极限了。榻榻米上两床被褥并排放在屋子中央,中间隔着一拳左右的距离。鸣人蹑手蹑脚地钻回自己的被窝,接着又悄悄地往两人中间挤了挤。


“那个,佐助啊,我就是,那个什么……”


鸣人语无伦次地试图解释着什么,却是毫无头绪。就说自己害怕佐助砰地一声就消失了?简直太白痴了好吗!


鸣人困扰了好一阵子,然后他终于听见背对着自己的佐助冷冷地叫了他一声‘喂’。这个不礼貌的称呼此时简直是如同久旱甘霖,鸣人瞬间活了一般跳起来,大声的应了声是。


“去做早饭,我不吃拉面。”


“哦!”鸣人应声后一头钻进了厨房,接着叮叮咣咣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佐助爬起来,将长得长了些的头发别到耳后,就那么看着鸣人毫无头绪地瞎忙活。


这种生活,好像还不错。佐助如此想着,然而马上又开始嫌弃如此想的自己。


两人吃了并不美味,简直可以说是可怕的一餐,然后打扫了卫生,整理了屋子,接着鸣人穿好外套,带着垃圾下楼。佐助当然知道鸣人是去做什么,那家伙从来不会向他隐瞒任何事情。比如现在,鸣人就会十分坦然地说‘我和雏田出门去了,’然后还会叮嘱佐助不要总关着窗户,要多透透气。然后戴上雏田手织的围巾,携着满室的阳光,腾腾腾地跑下楼去,留下佐助和一个空了的屋子。


佐助靠在窗边,看着早早等在路边的雏田迎上去,看着鸣人捉狭地左右看看,接着忽地亲上对方的脸颊,两人手牵着手,不紧不慢地走出他的视野。


佐助冷笑。‘好像还不错’吗?他什么时候已经堕落到这步田地了呢。


佐助打开衣柜,里面极小的一角放着他的东西,摆放的密集而又井井有条,仿佛随时都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打包带走。他穿上一件黑色的斗篷,将每一寸肌肤都遮掩起来,头发还要再长一长才能盖住轮回眼,现在只能将这份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力量坦露人前,招摇却隐隐地有些快意。身负禁锢的他似乎只能用着些表象的东西来虚张声势了。


力量。必须要有力量。


强大且于高处俯视的才是宇智波佐助,现在软弱无力的自己简直变成了另一个人,如果一生都无法解开禁制的话,还不如去死好了。佐助抚摸着项圈,那手感十分光滑,看起来其实也并不丑陋,甚至乍一看像是一个装饰。


不能再堕落下去了,不然父亲和鼬在天堂可是会痛心的。


佐助打开锁,毅然决然地走出门去。


 



鸣人觉得自己要疯了。他本以为佐助只是像平时一样出去走走,但是一夜了,佐助始终没有回来。


鸣人不敢放出太多的影分身,如果被暗部发现只会给佐助添麻烦,他派出三个分身在村子里奔波寻找,本体则留在了两人分开的公寓里。开始是在屋子里,然后他干脆等在了门外。鸣人把所有的门和窗子都打开,自己蹲在大门外的走廊里,听着风把窗帘吹得猎猎的响。


这是他的噩梦,他不知一次梦到过类似的场景,有时是一觉醒来,有时是一个回头,一次眨眼,一个不经意,佐助就消失了。鸣人咬着自己冻僵的指尖,几乎要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直到那个身影终于出现在他面前。


佐助皱眉,眼前的鸣人怎么看都有些神经质。他走过去,用脚尖碰了碰他,“你在干什么?”


鸣人缓缓抬起头,直愣愣地看向佐助,然后跳起来一把抱住了对方。


“哈哈,你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真是的。”鸣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正常,更轻松,却完全控制不住手臂的力度。佐助被他勒得生疼,却并没有推开对方。他很容易就感受到了鸣人的情绪,并且很不争气地有些高兴。


“诶,你的脖子。”


鸣人忽然说道,然后佐助也下意识地看向了对方的颈部,接着便被一条赤红的围巾刺伤了眼睛。他一把推开对方,平静地向后半步拉开了距离。鸣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佐助的脖颈上,他冲上去扒开佐助的衣领,使劲往里瞧。


“佐助!你的项圈拿掉了,太好了!”,鸣人欢呼着,他激动极了,拿掉了禁制也就是说佐助的行动将不再受到限制,他很快就能够真正地回归木叶了!


佐助把扒在自己身上的鸣人扯下来,点点头,“我去找了卡卡西。”


“卡卡西老师万岁!”鸣人在走廊里大喊道。佐助把发神经的鸣人推进屋子,反手关上房门。


“鸣人。”佐助叫道。可对方根本就没有听见,他还沉浸在滔天的喜悦当中,絮絮叨叨地畅想未来的日子,第七班一起出任务,和大家一同聚会,甚至想到了多年以后两人都结婚生子,一定要让两个小家伙搞好关系,要是一男一女就干脆定个娃娃亲。再过几十年,两家人一块带孙子,佐助那时候也会满脸褶子,但一定还会坚持耍帅,面上高冷却会在角落里偷看小孙子,等等等等。


“鸣人!”佐助高声道。鸣人终于听见,他顶着红扑扑的脸颊看向对方,蓝色的眸子亮的惊人,亮得几乎让佐助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鸣人,我要走了,”佐助说,“明天出发。”


大敞的窗子中冷风穿行,把鸣人冻的一阵哆嗦,他张张嘴,只感觉嘴唇仿佛也冻僵了,说出的话变得断断续续。


“你,佐助,你说什么?”


佐助心中一阵不忍,这个人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可是同样的,自己也没有做错,同样都是正确的决定,放在一起却总是伤人。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变得柔和,他说,这只不过是任务罢了,他并没有再次变成叛忍,他还会回来的,只不过是一次旅行,没什么可在意的。


但是鸣人仍旧失了魂一般,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道,“我去找卡卡西老师,我们可以一起去。”


佐助摇头,“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那就和小樱他们或者随便谁一起!”


佐助仍旧是摇头,“这是只属于我的事情。”


鸣人又说,“你的伤还没好,再过一阵初代细胞培育的义肢就好了,你要等到治疗结束才能可以出去的。”


佐助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千手细胞?这种东西是永远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拥有轮回眼的自己,如果又身怀千手细胞,简直就是一个翻版的宇智波斑。就是其他忍村也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不用说阴影最为深重的木叶,宇智波斑,在这里几乎等于噩梦。这些事情,鸣人也许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吧。


“我不装义肢,”佐助说,“就算是留个纪念吧。”


“什么叫留个纪念?”鸣人高声道,“那可是你的手臂!”


佐助仿佛早习惯了鸣人的大呼小叫,仍旧一脸平静,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残臂,又转而看向对方,“给我们留个纪念。”


一瞬间鸣人几乎泫然欲泣,他瞪圆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佐助的断臂,不知在痛恨那截残缺的肢体还是在痛恨自己。


“那我也……”


“够了。”佐助打断了忽然变得激动起来的鸣人,正色道,“这是我的决定,不是你的。有些事情我可以做你却不行,未来的火影大人。”


“现在,睡吧。”佐助说道。他自顾自换上了睡衣,整理好被褥,只留给鸣人一个背影。窗外绚烂的月光投射在佐助睡着的那块地面,而鸣人还在呆呆地坐在一边的阴影里,无声无息。


过了好久,鸣人忽然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佐助很明显并没有睡着,他很快就回答道,“不知道。”


又过了好一会,佐助听到鸣人嘶哑的声音,“佐助你就是个混蛋。”


佐助并没有回应,然后等他在睁眼时,鸣人已经不知所踪了,直到第二天也没有回来。


佐助并不惊讶,他很快收拾好了行囊,迈着稍快的步子走下楼,然后就看见了等在楼下卡卡西和春野樱。


“是卡卡西老师告诉我的,佐助你真的现在就要走吗?”小樱目光闪烁,翠绿的眸子里满是不舍。她小心翼翼地站到佐助身侧,距离不嫌太亲密也不嫌疏远,走在他稍稍往后一点的位置。


佐助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心意,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平平无奇的女孩子真的坚持到了现在。佐助记得,自己曾经数次对这个女孩痛下杀手,他还记得,她也用淬毒的苦无刺向自己。他们都曾经想让对方去死,与卡卡西也是同样,这些人与鸣人和鼬终究是不同的。


“就到这里吧,”佐助说,他得体地向卡卡西道谢,向小樱告别,然后孤身一人走进看不见尽头的森林之中。


这是他选择的路,无论是在木叶的反面或是正面,宇智波佐助永远都会遵循自己的处事准则。他想起团藏,那个他恨之入骨的凶手,再过几年,十几年,几十年,他也会处在与那凶手同样的位置也说不定。在光芒照射不到的暗面,将一切隐患铲除,把所有敌人斩尽,悄悄的,不留一丝痕迹。


开始时,他选择了一条惨烈且孤独的捷径,现在,他选择和一个人并肩,缓慢且平稳地向前走。


“佐助。”有人从树后走出来,是预料中的那张脸。


佐助停下脚步,对他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送我了。”


鸣人看起来平静多了,风吹动他空荡荡的衣袖,看起来异常的刺眼,“真的现在就要走吗?”


“嗯,这样对木叶比较好。”


“哦。”鸣人小声嘟囔着,佐助没听清,问了句‘什么’,随后鸣人便态度恶劣地大声道,“我说知道了!这个给你”


鸣人伸出手,一个护额被递到佐助面前,木叶的标志上长长的一道伤痕,贯穿了整个金属表面。鸣人对一切都大大咧咧,偏偏这个护额却保管得很不错,虽然很旧了,却哪里都没有损毁。


佐助看了这个护额许久,眼中却全是幼时种种,那时候两人的命运就已被搅入了古早的轮回之中,可一切都要单纯得多,他们爱的,恨的,想要的也都很清楚明白,一目了然,不像如今,好像得到了一切的人却失去了太多,看似力量滔天的人实则一无所有。


佐助并没有把东西接过来,他说,“先放在你那里吧。”


谁知鸣人听完忽然冲了上去,拿着护额就往对方额头上按,佐助下意识地把他往外推。


“给我戴上!”鸣人蛮不讲理地大声叫道,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闹什么闹,走开!”


“我不管,我要你马上戴!”


佐助干脆放开了手,任由对方把护额按在自己头上,然后,没有然后了。一只手根本就完不成帮人戴护额这样高难度的动作。鸣人嘁的一声,索性把东西往佐助腰带上一挂,然后开始一只手笨拙地打结。佐助看他弯着腰在那忙活,自己叹了口气,伸出手帮忙,两个人,两只手,终于系好了个最简单的死结。


“你看,一只手多不方便,”鸣人低着头,一边纠结手上的结一边说,“你自己在外面,系个扣子都系不好,多让人担心啊。”


“要记得联系,我知道你有个鹰来着的。”


“还有打你眼睛主意的人可不少,时刻都要注意。”


鸣人絮絮叨叨地嘱咐着,佐助一一应着,直到鸣人再也想不出要还能再说些什么,两人终于陷入了沉默之中。


鸣人伸出手臂,给了佐助一个拥抱。他拍了拍佐助的背,说道,“保重。”


佐助踌躇片刻,还是将手放在了少年并不厚实的背上,他仿佛终于决定了什么似的,带着豁然开朗如释重负的微笑点了点头,对金发的少年说,“好。”


负伤的鹰隼就这么毅然决然地飞出了温暖的巢穴,风吹动着他的羽毛,轻抚着他的眼睫,托着他向天上飞去。他从不会像卑微的家雀一般满足于眼前的假象,无论他妥协了多少,放弃了多少,他仍旧是一只猛禽,世上还没有人能够捆住那双羽翼。


 



 


佐助收到消息是在砂隐村附近的一片沙漠中。


忍界大战已结束了一年有余,看起来一切都归于平静,可是不知何时开始,大陆各地都纷纷有流言传播开来。神隐空间,众人是如此称呼它的,看不见摸不着,可是一旦踏入就永难回头,描述听起来像是结界,可又有谁会在一些毫不起眼的地方布置这种高深的结界呢?经过几个村子的合力调查,大致确定这是辉夜覆灭后留下的时空逆流,而能够消除这种后遗症的只有轮回眼,或者可以说就只有宇智波佐助。


这就是木叶给佐助的唯一的任务,消除所有的神隐空间,可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消除就要由上层指定了,这在极长的一段时间内几乎成了木叶手中最重要的筹码之一。


风影我爱罗与鸣人交情匪浅,砂隐附近的时空逆流相对于其他地区要优先,可佐助收到的地点指示始终只有一些偏远的位置,看样子个人与个人的交情也就只能到达这种程度了。


佐井的画鸟不像驯鹰,它们不会在上空盘旋然后再不紧不慢地降落,那些墨水化作的鸟儿从来只会粗鲁地俯冲下来,然后带来顾问团冰冷冷的任务。这是个方便的忍术,佐助却并不喜欢,同样的,鸣人或者小樱也从不用这种方式向他传信。


佐助从怀中抽出卷轴,在空中振腕抖开,纸张携着疾风迎向飞鸟,然后柔柔的蜿蜒在地。佐助弯腰捡起卷轴,一边直起身子一边往上面一瞥,然后他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停住了。


沙漠中的月光一直都是无比盛大,每颗沙砾都微弱的反射着光芒,映得原野无比空旷,称得流浪者是那么渺小。


佐助的手指僵硬地活动了几下,他深深吸了一口荒野冰冷的空气,然后重新挺直玉竹一般的脊背,打个响指点燃了卷轴。火光跳动在他脸上,漆黑的瞳孔中映出一颗小小的火苗。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佐助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到来,却没想到它来得那么快,那么措不及防。想想也是,在他们这种人眼里,家庭是多么富有诱惑力的字眼,再没人能比他更加明白了。


走出这片沙漠至少还要一天一夜,水和兵粮丸都很充足,慢一点,也是可以的吧。佐助拢紧了斗篷的领口,缓缓登上沙丘。每走一步脚下的砂都在略微地下陷,四肢的力量仿佛被缓慢且持续地吸走了一般,佐助发觉自己竟然在喘着粗气。走到最高处,佐助背对着巨大的满月攥紧了衣领,腰弓得像很低,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他的喉咙不停发出嗬嗬的噪音,整个身体如同一只破烂的风箱,拼了命一般地渴求着氧气。可就算是这样眼前也仍在不断地变暗,窒息带来的头痛感升腾起来,佐助的身影摇摇欲坠,最后终于跪倒在了地上。


轰,轰,轰,轰,


如湖面般平静的沙漠忽然从四面八方爆发出轰鸣,早在地下埋伏着的忍者们纷纷现身,他们攥着各自的武器向中心冲上来,忍术的光芒将荒原晃得如同白昼。


佐助伏在地上,侧脸被沙砾硌得生疼,他努力睁开眼睛,恍惚中仿佛有什么逼近。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坐起来,单薄的身体还在剧烈地起伏着,除了呼吸带来的嘶喘佐助几乎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使用瞬身术的忍者最先赶到,他第一个将苦无刺向了最后的宇智波。佐助根本无法判断攻击的方向或者应对的方法,多年浴血得来的经验让他下意识地向后躲去,然后就是眼角的一阵剧痛。


须佐能乎发动,紫色光芒笼罩了大地,巨人伫立在荒原当中,骄傲地俯视着地上挣扎的蝼蚁们,而巨人的主人仍旧在与自己战斗,不停战栗着的身体甚至连站立都做不到。


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无非就是为了写轮眼而来的流浪忍者,这种人佐助见得多了。活生生的人变成残肢断臂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须佐能乎的盔甲消失,皮肉剥落,最后连骨架都破碎殆尽,只留下一个瘫倒在地的瘦弱男人。沙漠上再次变得一片寂静,只有佐助的喘气声在渐渐减弱,直至平静不可闻。


佐助躺在断刀和碎肉中间,沐浴在亘古不变的月芒当中,那些鲜红的血迹仿佛都褪了颜色,只剩下一片苍白。


就任性一次吧,佐助想,这场婚礼他不会去参加,哪怕鸣人会因此埋怨自己也是一样。如果现在回去,看见那一张张洋溢着喜悦的脸,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佐助支起身子,从行囊中找出了纸笔,他随手擦掉流至眼前的碍事血液,然后提笔缓慢地写了一个‘寿’字。笔杆印上了赤红的手印,被佐助随意丢弃在一边。佐助仰躺在沙漠上,看着通灵的老鹰飞来,再目送它盘旋着离去。他忽然感觉到疲惫,走了这么久,就让他在这里停一停吧。缓缓闭上使用后酸胀的双眼,他想起这些年来的太多太多事,贪嗔痴怨憎会似乎都经了一遍。宇智波佐助还没满十九岁,却已经这么老了。


鹰载着色彩浓重的祝愿回到了木叶,那纸张最终在鸣人手中展开。


“这个佐助,真是的,都不知道回来一趟。”


鸣人向鹿丸展示来自佐助的字迹,然后将它叠好放进胸口,无比满足地笑了。这是一场极其盛大的婚礼,五影都前来祝贺,幼时的伙伴、并肩的战友、师长、徒弟,还有爱人都在。鸣人站在场地的中央,牵着雏田细嫩的手指,在滔天的祝福声中走向了新的人生。


 


 



鸣人结婚即将满一年的时候佐助第一次回到了木叶。上层忽然发出了紧急召回令,远在雾隐的佐助不得已放下一切动身起行。到达村子已是三天后的晚上,佐助向门外展示了证件,沾满风尘的足迹再一次踏进了这片土地。对于这次自己被召回佐助也已听到了一点风声,命令要求他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要去报道,可佐助却并不想那么听话,反正自己回来很快就会传到上层的耳中,不如就等他们主动来找。


佐助仍旧是穿着一身旧了的黑斗篷,无声无息地穿行在木叶的街道上。走出一段,他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这里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而如今他在村子中甚至没有一个容身之处。鸣人已经结婚了,肯定也已换了住所,他如今的家却并不是自己可以踏足的。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被故乡所拒绝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佐助已经回到了鸣人曾经的公寓。果然,窗子里是一片漆黑,门上塞满了没有清理的广告单,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佐助抚摸着大门上熟悉的纹路,然后放下手,后退一步,翻身上了屋顶。


今天是个好天气,霓虹灯纷纷熄灭以后可以看清满天的星辉。佐助早已习惯了风餐露宿,对这里没有丝毫不适,他想起身下就是鸣人的小屋反而还安心得很。佐助枕着包裹,听着街上偶尔传来的声响昏昏欲睡。


莫名熟悉的脚步声响起,佐助猛地睁开了双眼,隔着砖瓦一团天蓝色的查克拉缓缓拉近,然后停在了公寓门前。只有感知型忍者才知道,从查克拉不止能看出对方的状态、属性、招式,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情感,性格和心情,简直就像亲手抚摸着对方的灵魂一般。


佐助从房顶跳下来,无声地落在鸣人身后,结果还没站稳就被人死死地捆在了怀里。


“佐助你个混蛋,还知道回来。”


鸣人把脸埋在佐助的肩膀上,佐助微微仰着头,感受到对方完好无缺的两只手,莫名有些失落,他给自己留下的痕迹还在,自己给他留下的伤痕却已愈合消失了。


鸣人松开手,然后抓着佐助的肩膀急吼吼地上下打量他,“佐助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还有,这头发也太长了吧,挡住眼睛多碍事……”


他自顾自掀开佐助的额发,然后看见一条狰狞的伤疤从眼角一直蔓延到颧骨。它离眼睛是那么近,鸣人忍不住想,如果当时那人的手再偏一点会发生什么。


“轮回眼太显眼了,这样挺好。”佐助说着把对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重新整理好了头发,将眼睛和伤疤都遮掩得严严实实。


“是谁干的?什么人竟然能够伤你!”


佐助自然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淡淡道,“不过是些小毛贼,都已经死了。”


鸣人是一千一万个不信,以佐助的能力,就算是少了一条手臂也是超越影级的存在,差一点就伤了他轮回眼的人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然后他就听见佐助说,“就算是我,也会有掉以轻心的时候啊。”


鸣人一愣,紧接的忽然有些窘迫。自己大张旗鼓地追逐了佐助四年,大言不惭地说要给他一个归处,然后等到对方真的回到了木叶他却连在受伤时陪伴对方都做不到,多么狂妄又多么无力。


佐助想问,新婚燕尔的鸣人为什么会在夜里独自到这里来,可是想想还是放弃了。好不容易才到了今天,他害怕因为对方一句无心的话而动摇,毕竟对方总是无心,而他却无法一笑置之。


“来我家吧,”鸣人说道,“你一定很累了。”


佐助一愣,接着平静地摇头拒绝,然后他又听见对方说,“来吧,我叫雏田给你做番茄牛肉,你也知道,她的手艺可是很不错的。”


佐助感觉自己在笑,他说,“你还记得我的口味啊。”


鸣人瞬间就被这个笑容所俘虏了,他邀功一般兴冲冲地道,“那是,你的事我才不会忘呢。”


“嗯,我知道。”佐助的声音很小,笑得很温柔,如春风般拂过。鸣人看得痴了,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佐助还是那个佐助,但是有什么却不一样了,很重要的东西。鸣人情不自禁地靠近些许,佐助石刻一般的五官上仍旧是木雕似的微笑,并没有任何改变。到底是什么变了呢?是好的还是坏的?鸣人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佐助笑起来的样子很美,但他却并不想看到对方这样的笑容。


鸣人开玩笑一般地伸手掐佐助的脸蛋,不经意似的破坏了那张笑脸,然后果不其然地得到了佐助不轻不重的一拳加上一声熟悉的‘大白痴’。被骂了,但是鸣人却觉得莫名快意,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有了佐助归来的实感。


鸣人扯着佐助下楼,想带他回家,佐助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个优秀的忍者,当他不想动时没人能够推得动他。


“我不去,”佐助说。


“为什么?”鸣人疑惑道,“都这么晚了,更何况你原来不也是住在我家吗?”


佐助摇头,“那不是你家,那是你们的家。”


鸣人一愣,“有什么不一样吗?”接着片刻后他恍然大悟一般笑道,“佐助别担心,雏田超级和气,你来她一定会欢迎的。”


佐助还是摇头,然后又露出了那种微笑,他放开鸣人的手,向街角看去,“况且我也该走了。”


“什么!”鸣人大惊,“你刚回来,又要去哪里?!”


这时街道两侧的阴影里走出两个人,都带着暗部的面具,全副武装地一左一右靠近两人。其中略高一些的站到佐助断臂的死角处无甚感情地朗声说道,“宇智波佐助,跟我们走吧。”


佐助十分坦然,他并没有理会那人,仍旧看着鸣人说道,“只是述职而已,天晚了,你回去吧。”


鸣人抓过佐助的手腕,审视着忽然出现的两人,接着用一种佐助从没听过的居高临下的语气质疑道,“看着很眼生啊,你们是谁的部下?”


那二人对视一眼,然后又是方才那人开口道,“我们是暗部特殊部队,有重要情报要询问宇智波佐助,还请辅佐官大人配合。”


这人虽然嘴上称呼鸣人为大人,可态度却丝毫不见尊敬,显然两方并没有直属关系。佐助略惊异地看向鸣人,他没有想到鸣人这么快就到了木叶中枢。仿佛是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鸣人挠了挠头,略不好意思地说,“前两天刚上任,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然后他瞬间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向那两人道,“暗部特殊部队?不就是现在的‘根’吗,卡卡西老师知道这件事吗?”


对方答道,“召回宇智波佐助是火影大人与顾问团联合下达的命令。”


鸣人抓得佐助更紧了些,看起来他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情,卡卡西无论多么信任这个弟子显然也做不到毫无保留。鸣人对‘根’这个组织始终保持着戒备心,尤其是在与佐助相关的事情上。团藏导致了宇智波的灭族和鼬的悲剧,同时佐助又亲手结果了根的首领,两方可以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鸣人根本无法眼睁睁地把佐助交到根的手上,无论佐助本人是否有能力应付。


“据我所知卡卡西老师现在并不在办公室,等明天我会和佐助一起去火影室,现在你们就先离开吧。”


那人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对鸣人的态度也带上了些若有若无的轻蔑,“宇智波佐助并不需要去火影室,而且我们收到的命令是立刻带他走,漩涡辅佐官,这是顾问团直接下达的任务。”


“不去火影室?那去哪!”鸣人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成熟和冷静的伪装褪了个干净,他挡在佐助身前做出了防御的姿势,开始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恶狠狠地威胁道,“你们谁都别想带走佐助!”


忍者的世界里力量为尊,而比力量更强大的就只有权力。鸣人拥有着绝对的力量,可他却并没有与之相对应的权力。面对鸣人的愤怒那人明显瑟缩了一下,但根本没有退却。


“漩涡辅佐官,请尊重火影大人和顾问团的命令!”根的忍者如此说道。


两方正在僵持之时,佐助走了过来,他握住鸣人的紧绷的手将它推到了鸣人自己的胸前。“天晚了,快回家吧,我这边没关系。”


鸣人看着佐助放开自己的手,然后和两人一同转身离开,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多年前的哪一幕。他想也不想地跟上去,无论自己是否能够阻止事情发生,他都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切而不做出任何努力。追逐这个人的背影,不知何时起已成了他的本能。


 


 



从佐助进入暗部大楼开始,就始终有四人以上的看守跟随左右,一路上所有人都如临大敌,仿佛走进来的不是木叶的忍者,而是哪个罪大恶极的战犯一般。


述职,或者说审问被安排在暗部大楼的地下室。佐助被要求戴上手铐和眼罩,似曾相识的一身行头,他仿佛又回到了忍界大战刚结束的那几个月。佐助并没有反抗,他任由这些暗部在他身上折腾,顺从又平静。泰然自若的囚徒看着如临大敌的看守,不带任何感情,这些人并不能入他的眼。


他被引导着坐在一张硬质的座椅上,椅子的扶手缠绕着绳索,椅背上镶着锁扣,而整个屋子都处于一个强力的封印当中。佐助甚至能感受到查克拉因被压制而产生的躁动,


“宇智波佐助,上个月十号你在哪里?”有个陌生的声音问道,佐助能够感觉到其中刻意营造的压迫感,看样子是个刑讯老手。逼供是建立在恐惧之上的,问询者与被问询者需要建立一种上下关系,才能保证整个刑讯过程的有效性与真实性。但是很明显,这里的一切都无法让佐助产生‘恐惧’这种感情,他不是铜皮铁骨的巨人,害怕的东西有很多,却都不存在于这个房间内。于是在佐助眼中,这种刻意的氛围制造简直做作得可笑。


“水之国。”佐助如实答道。


那人仿佛早知道了他的答案一般紧接着又问道,“你在那都做了什么?”


“调查空间逆流状况。”


“有什么人证明?”


“没有。”


审问者沉默了片刻,唰唰地记录了什么,然后说道,“雾隐监视下的三尾消失了,现场探查表明没有战斗发生。”


“你们认为是我做的。”佐助早知道这些人的用意,并没有丝毫的惊异。


对方没有回应,显然是默认了。紧接着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那是一个老妪,她显然身份不凡,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高位者的矜持与骄傲,还有满溢出来的蔑视。


“宇智波佐助,作为已知轮回眼和写轮眼的唯一拥有者,你有极大的嫌疑,”


佐助听见有人在悄悄靠近自己,步伐很小,速度也不快,就算是到了这种境地他仍旧被人忌惮着。


“顾问团与火影办公室决定,在嫌疑解除之前,”老妪继续说道,“暂时将你收压暗部监狱。”


“不,我拒绝。”佐助的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他的声音干脆利落又不容置疑,仿佛在阐述事实或是告知结果一般。


死一般的沉寂过后,另一个老人开口道,“你的保证人是旗木卡卡西和漩涡鸣人,若你对木叶有不臣举动这二人将负有直接责任。”


佐助没有回答,他仍旧保持着沉默,可周身的气场却是骤变,老练的刑讯官注意到他指关节的轻微弹动,这是心智动摇的标志。老人似乎认为自己发现了对方的命门,呼出的气息都昂扬了起来。“卡卡西虽然在四战中功勋卓著,却仍受顾问团与暗部节制,而漩涡鸣人只是火影三位辅佐官中其一,顾问团有权对其进行处置。”


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类似的话这些人恐怕也与鸣人他们说过。佐助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可以理解这些人用自己去威胁鸣人,从而获得一定的妥协,可他却完全不懂,用伤害自己的保护者来威胁可能存在的加害者,这是一个怎样的逻辑。


“我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佐助将重心放到右边,调换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慵懒地靠在了扶手上,他微扬起下巴,身上重重的束缚都被视作无物。


“你们并没有这样与我对话的权力,现在并不是你们在威胁我,而是我在威胁你们。”


“如果鸣人被做了丁点的手脚,受到了哪怕一句的责难,我都会立刻将木叶摧毁。”


啪的一声响起,似乎是有人在愤怒地拍打桌面,老妪吼道,“你太狂妄了!”


“狂妄?”他坐在拘束椅上,在这个屋子的最低处,全副武装的暗部将他重重围绕,高官端坐在高台趾高气昂,可此事他却像一个绝对的高位者,是这个屋子里的王。


佐助笑了,笑得整间屋子的人都毛骨悚然,“你要相信,这对我易如反掌。”


佐助仍旧被牢牢控制着,眼罩镣铐将他锁得无一丝余地,数十个查克拉禁制笼罩在他身上,科学上讲这个人此时是毫无威胁的。但是水户门炎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丝黑色的火苗从佐助肩膀处探出来,接着大片大片的黑炎从后方开始缓慢地爬满了佐助的整个身体。


转寝小春第一个惊叫起来,她用早已不再清脆的声音呼唤着护卫,但是在天照的火焰面前叱咤风云的暗部上忍都变得手足无措,他们如避蛇蝎,没有一人敢于上前,宇智波给予他们的始终都是忌惮与恐惧。


黑炎穿过一道道的禁制爬到佐助的侧脸,粗暴的凶兽在主人面前也不过就是一条忠狗,火焰将眼罩吞噬,却并没有伤到佐助分毫。黑炎从他眼上爬过,然后佐助不紧不慢地睁开双眸,眼睫将沾染上的火星抖落在地,世上最后的写轮眼和轮回眼就这么展现在慌乱的众人面前。


佐助站起身子,手上的铁拷随着他的动作化作齑粉散落一地,他倨傲地抬起头,斜睨早已失了风度的两个老人,“我现在要杀死你们,谁能阻止我?”


他的视线转向戴着面具的‘根’的新首领,“是你?”


看向面相凶恶的刑讯官,“是你?”


佐助对着这些惶恐躲避自己视线的人讽刺地挑起唇角,“还是你们伟大的火影卡卡西?”


“我要你们记住,你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全力辅佐鸣人,用最短的时间让他成为火影,然后把一切交给他,自己滚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这世上能阻止我的就只有鸣人,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能够保住你们的性命。”


“鸣人就是你们的救命稻草,你们可要牢牢地抓住了,一旦失去了他,就只有万劫不复。”


佐助站在所有人中央,这一刻他又成为了当年那个桀骜的少年,他昂着骄傲的头颅,俯视着这世上的一切,而被藐视者甚至不敢反驳一字。


佐助掸掸衣角,越过本应负责警戒的忍者走到门前,唯一的手掌握住把手,又忽地回过头来,“还有,提醒一点,我与木叶从来都不是从属关系,我接受你们所谓的任务只不过是合作罢了,请不要自以为能够命令我。”


佐助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侧延伸出紫色的骨架,强大得让人窒息的查克拉包裹住他的手臂,然后他轻轻地一拉,整个大门加上半面墙壁都变得扭曲破碎。在漫天的飞尘与遍地砖土中,佐助迈着沉稳的步子光明正大地走出房间。屋子里的精英们呆立着,他们诚惶诚恐地屏住呼吸,甚至没人敢动弹一下。


佐助收起须佐能乎,平静地在走廊中穿行,然后他看见卡卡西气喘吁吁地从另一端跑来。卡卡西一把抓住佐助的肩膀,担忧道,“你怎么样?”


佐助摇摇头,向卡卡西说道,“可能给你添麻烦了。”


巨大的轰鸣声早已昭示了一切,卡卡西见佐助无事放下心来,可紧接着又皱紧了眉头,他看向尘土飞扬的另一头,“你先回去,剩下的我来处理。”


“多谢”


佐助向卡卡西点头致意,然后目送对方进入了方才的那间审问室。他的手抚上下颚一侧,接着传来一阵明显的痛楚。这个术还不够成熟,他并不能很好地控制好黑炎。提前将天照压缩储存在容器中已经耗费了他很多的心力,对佐助来说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他的还要更强才行,他还有着要保护的东西,为了这些,他甚至可以从生命里挤出力量来。


 



 


佐助刚刚迈进大厅就看到了焦急等待着的鸣人,他始终盯着初时佐助进入的那道门,并且在对方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而佐助越过鸣人看到了另一个娇小的身影,那人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披着黑色的长发,跟在鸣人身后也走了过来。她神情怯怯的,步子也小小的,整个人如同一块磨砂玻璃,无甚棱角也反射不出什么光来。只是清秀的一张脸,在她看着鸣人的时候,却仿佛美得惊人。一双眼睛中映得满满的都是鸣人的身影,那么认真,那么坦荡,那么令人艳羡。


鸣人跑过来,然后瞬间就发现了佐助从脖颈到下颚的烧伤,他咬死了牙关,愤怒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他们竟敢……”


“是我自己不小心。”佐助淡淡道,他的视线仍旧在雏田身上,佐助控制不住地想了解这个人,仿佛要将她的皮肉都看透一般。他急切地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与鸣人走完这一生。


雏田感受到了佐助的视线,向他友善地问好,他也以礼貌地与之回应。雏田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担忧道,“佐助君你还好吗?我来找鸣人君也听说了一些。”


佐助摇摇头,紧接着他就感到一只手触到了他的脖颈。


鸣人至始至终都注视着佐助。他最终只是被留在了大楼前厅,佐助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面对着他不知道的人,经历了他未经历过的事情,然后留下了伤口。鸣人知道自己有太多的事做不到,他从不觉得自己是战无不胜的,可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力。


他的手搭在佐助伤口旁边的皮肉上,小心翼翼地移动着,他紧皱着眉头,看得无比专注。“只是一会没看着,你就又受伤了。”


佐助开口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鸣人身上冒出了璀璨的光芒,金色的羽织唰地出现在他身上,紧接着赤红的查克拉便从佐助颈上向上蔓延,直至眼角的那道旧伤。


“你做什么!”佐助惊道,鸣人竟就在根的总部大楼放出了六道仙人模式,就只为了这么小小的两道伤。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甚至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示威。果然,周围潜伏的忍者们都纷纷现身,若明若暗地提防起这边。雏田吓了一跳急急靠近鸣人,她犹豫一阵,终究什么都没说。而佐助却反手一把将鸣人毫不留情地推了出去。


鸣人脚下一个趔趄,抬起头却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他收起了六道模式,凑过去瞧佐助的脸颊,“这样才顺眼嘛。”


佐助伸手抚上自己的眼角,触手一片光滑,就像是几年前他才从暗部监狱中走出时的那个样子。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佐助向雏田点头致意,之后便率先走出了大门。鸣人仿佛十分习惯这样的状况,也不用说什么,拉着雏田抬腿便跟了上去。


“阴阳遁不是这么用的。”走出很远之后,佐助忽然如此说道。


鸣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会如此说,自己把双手放在脑后吊儿郎当地答道,“没事,我与他们本就不是什么友好的关系。”


佐助摇头,“你需要与他们保持友好的关系。”


鸣人自然是懂得佐助的意思,就算是卡卡西老师,都做不到完全不倚仗根与顾问团的势力,他若是想当好一个火影,甚至是现在当好一个辅佐官,他都不能与对方撕破脸皮。相互磨合、相互退让、相互倚仗,火影与顾问团一直都是如此行事的。


“我懂,”鸣人说道,“可我是有底线的。”


鸣人知道,有时适当的退让可以换取更大的利益。他能够妥协,能够让步,可他不能够把有些东西放在天平上去衡量。这种想法本身,都是对那人的一种亵渎。


佐助停下脚步,腮帮轻微地动了动,仿佛死死咬住了什么东西。他看向同样止步的鸣人,与他身侧略带愁容的雏田。道,“其实你的底线可以变一变。”


“怎么可能!”鸣人瞬间反驳道。然后佐助静静地开口,“看,有人在担心你了。”


鸣人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向妻子看去,然后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仿佛在与她说‘没关系的’。


雏田站直了身子,她稍稍仰着脖颈,看着鸣人的脸,然后被感染了一般自己也微笑起来,她携着鸣人带来的气息,露出了与鸣人一般无二的表情,面前这人就是她的信仰。


佐助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仿佛在躲避炙热的蒸汽一般,可紧接着他便生生停住了动作。他逼迫着自己,尝试用一种祝福的心态看向前方,他想露出笑容,可最终保持面无表情却已经达到了极限。


“对了佐助君,”雏田忽然说道,“到我们家来吧,好好休息一下。”


她仿佛鼓起了天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来,雏田紧张地看着佐助,生怕他拒绝。佐助愣了愣,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他看着期待着的雏田,看向红云涌动的天边,看着空荡荡的老街,然后他被人一把揽住了肩膀。鸣人哥俩好地靠在佐助身上,笑道,“你还没看过我的新家呢,一定得来啊。”


佐助低下头,看着脚边的土地,深深呼出一口气,“好。”


鸣人的家从老区换到了新区,那是一间十分宽敞的房子,一进门,灯一开,暖光将每个角落都充实得满满当当。雏田招呼佐助坐在沙发上,为他端上一杯茶,氤氲热气升腾,喝下去肺腑一片温热。


佐助捧着茶杯,看着鸣人手忙脚乱地从各处翻找出一大堆茶果和零食,然后将自己所有的全都放在他面前;看着雏田在一旁呵呵地笑,然后从鸣人身上扒下他忘记脱掉的外套,整齐地挂起来。


这样的场景,已经多久没有看到了呢?佐助摩挲着光滑的瓷质杯沿,恍惚中仿佛回到了许多许多年前。那时候他与现在一样,都坐在明亮的客厅,面前是美食与热茶,每一根手指都是暖的。只是那时候,他是家中的主人,而现在,他只是个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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